基因工程的新时代

袁越

上世纪80年代，基因工程和电脑工程几乎同时火了，被认为是引领未来的两面旗帜。我当时选择了生物工程，从挣钱的角度看完全失策。自90年代开始，电脑工程迅速崛起，彻底改变了人类的生活方式。生物工程当然也有很多值得骄傲的进展，但发展速度显然要慢太多了，和电脑工程相比差距明显。

我这几年一直想弄清楚这里面的原因。我得出的结论是：电脑工程是个“民主化”非常成功的领域，任何人，只要有毅力和一点点才华，不需要太多资金，就可以开始创业，并有机会获得成功。生物工程则正好相反，完全掌握在少数顶尖科研院所和生物技术公司手里，普通人很难进入。这里面的原因有两个：第一，基因工程的原材料很难搞到，再加上伦理的限制，门槛太高。第二，生物工程的操作工具太复杂，无论是技术含量还是成本都非常高，普通人很难掌握。

就拿近几年炒得火热的转基因育种来说，除了政策法规等限制外，植物转基因这项技术本身难度是很高的，一般人掌握不了。不像是杂交育种，只要有毅力，一个地方育种站完全有能力涉足其中。

CRISPR技术的出现似乎将改变这个状况。

这是个两年前才出现的新技术，至今尚未有一个简单而又响亮的中文名字。但在这短短的两年时间里已经诞生了超过1000篇相关论文，看上去前景一片光明。从理论上说，这项技术算不得一个多么了不起的突破，但它大大简化了基因操作的程序，使得任何一家小公司都可以随心所欲地对复杂如哺乳动物的基因组进行定点操作。这就意味着基因工程的门槛被大大降低了。换句话说，这项曾经被赋予无数美好愿望的新技术终于被“民主化”了。

电脑工程的例子告诉我们，如果一项技术的门槛被降到足够低，来自民间的智慧潜能就会被释放出来，其结果必将是一场大革命，前景谁也无法预料。

我期待这场革命尽快到来。

我已经看到有人在发出“警报”了。但我想说，千万不要因噎废食，要相信科学家们自我约束的能力和决心，就像我正在读的这本《无穷的开始》里所说的那样，问题是不可避免的，但进步更是不可阻挡的。

本周出版的《三联生活周刊》刊登了我写的一篇介绍这项技术的文章，敬请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