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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剧情来看,《美国队长3》跟《蝙蝠侠大战超人》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超级英雄们先是由于一个反派的挑拨而大打出手,然后反派的阴谋败露,超级英雄们幡然醒悟,开始组队联合对反派大打出手……超级英雄,你懂的,关键是大打出手,如果把“大打出手”去掉,超级英雄电影就什么也没有了。
一切围绕“大打出手”,一切为了“大打出手”,这本身没有问题,商业类型片嘛,只要打得漂亮,打出恩怨情仇,正是电影应该做的。从这个意义上讲,《美队3》做得比《蝙超》还深刻点——超人实在是太“神”了,在他面前,蝙蝠侠只能是傲娇的无理取闹;而美国队长虽然比钢铁侠更加正确、完美,但好歹俩人是一个级别,各自带着一帮马仔在莱比锡机场茬架,谁也没有太落下风(由于“复仇者联盟”自带浓厚的逗比色彩,《美队3》也比《蝙超》打得更搞笑,同时,这也反映出好莱坞强大的学习能力,成龙式的谐趣武打已经被漫威学得七七八八了)。
人多,这也是《美队3》相较于《蝙超》的优势,男女老幼高矮胖瘦一大堆奇装异服集结在一起,怎么着看起来也养眼些;《蝙超》就俩变装男再加上个神奇女侠一顿咣咣咣,气氛自然要压抑许多。要说悲壮,《美队3》也悲壮,最后正方反派都陷入到了复仇的怒火里(主创说受到了《七宗罪》的启发,看到这里始觉不虚,反派果然是跟《七宗罪》一样通过诱发正派人物的“暴怒”来“惩罚”对方),只有美国队长保持着难得的清醒,这才拯救出了被怒火冲昏了头脑的钢铁侠和他的好基友冬兵。
另一个早早从复仇的怒火中清醒过来的是“黑豹”,他也是非洲小国瓦坎达的国王,在目睹父王被恐怖袭击炸死的惨剧后,“黑豹”一度也陷入复仇的暴怒中,但最后他也释然了。而来自索科维亚的反派Boss泽莫也是为了给自己的家人复仇——这无疑进一步夯实了《美队3》借鉴《七宗罪》的主题。
钢铁侠和美国队长所代表的“复仇者联盟”内部两大阵营的分裂,表面看是对美国政府(打着联合国的旗号,但出来话事的却是美国国务卿)监管“复仇者联盟”做法的不同态度所导致,这与《蝙超》也是同一设定:蝙蝠侠觉得超人权力太大,完全不受监管,有时还误伤无辜,便挺身而出钳制他;当白宫(伪装成“政治正确”的联合国)同样觉得“复仇者联盟”中的超级英雄们权力也太大而不受监管时(误伤索科维亚的平民包括泽莫的家人便是重要例证),钢铁侠带着一票小弟欣然接受,美国队长则领着另一帮打手坚决抵制,这才酿成了《美队3》里的英雄内战,由此来看,两部影片的编剧思路委实如出一辙。
“索科维亚”显然是一个充满斯拉夫色彩的地名,很容易让人联想起前南斯拉夫或前苏联的某个加盟共和国,此外,被洗脑而在《美队3》前半段成了反派的冬兵也是被俄语单词所激活;而在《蝙超》里,大反派虽然是硅谷新贵,却是一个东德移民,他在片中甚至详述了自己从小遭遇东德集权统治而留下的心理阴影——《美队3》里,德国成为重要战场,在柏林打完之后,前东德的莱比锡又成为超级英雄们茬架的宝地(当年分裂成东、西两部分的德国可是冷战的最前线)。
由此,我们可以从反派设置中嗅到浓厚的冷战硝烟,从DC到漫威,超级英雄们的友谊小船说翻就翻,但冷战的小船却晃悠到了现在。对超级英雄们不受监管的能力的反思只是烟幕弹,后面揭示出的大反派,还是冷战中的敌人——来自华约阵营的对手,仍然是“复仇者”和“正义联盟”最大的敌人。
现实中的冷战结束于1991年,但在超级英雄那里,冷战从未停歇——《美队3》甚至把1991年作为一个重要的时间节点(也许是过度解读,但实在太巧合了),在这一年,“说俄语”的反派冬兵残忍杀害了钢铁侠的父母(亲眼看到那段录像后,跟蝙蝠侠一样身世可怜的钢铁侠陷入了暴怒)。
超级英雄们显然没太与时俱进,冷战结束四分之一个世纪了,冷战思维却还在“复仇者”和“正义联盟”成员们的脑子里盘旋。
【刊载于《文汇报》】
2016-05-20 00:26: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