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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心,今天我不走,我走那天,可冷了。”这是妈最后日子里清醒时说的一句话,说实话,根本没人想到她会走的这么快,而她清醒了一辈子。
“刚强”这个词好像不该形容女人,但她一直是个刚强的女人,与随遇而安的父亲相比,她似乎更该是个男人。
也许童年对她的影响太大了吧:仅仅几岁大,就差点因病死去,是外祖父用一个“烟泡儿”从一位医生那里换回了她的生命。不到十岁,赶上困长春——“红熙街上的死人跟麦个子似的,满地都是”。困卡子,国军空投大米,争抢的百姓居然会被再次降落的麻包压死;端着大枪的士兵搜出谁家“私藏”当时就用刺刀挑了;南岭附近的学校操场上,进步学生被活埋,而她,一个不到十岁的小姑娘在对面楼房里和外祖父亲眼目睹了一切。
抗美援朝,最疼爱她的大舅参军入朝,牺牲在了那里。
而后,因恋爱失败,三舅自杀了。
兄弟姐妹四人,最后只留下了她和二舅。
刚刚接近成年,一汽招工,她幸运的进了工厂,在这里认识了父亲。困难时期结合,这个绝对谈不上浪漫的男人在“约会”时居然请她去了西餐馆喝牛尾汤。
这一辈的老人,命运都差不多吧?
上面的这些故事,从我童年起就熟悉。我记得那件兰棉猴,漂亮且暖和,毛线帽,我、一个多病的孩子总是穿着它被妈背着从一个医院到另一个医院。
春天来了,旷野里的蒲公英长得真快,还有小根蒜、婆婆丁、苣苣菜,一把把的采来,新炸的酱真香啊!
夏天到了,雨,瓢泼一样的雨。不知为什么,小时的我非常喜欢看雨,喜欢她背着我在雨里走。“多亏你那时瘦的像个小猴儿”。若干年后她说。
天晴了,大白搪瓷盆在阳光下白得耀眼,水温和的像她的抚摸。一个小泥猴在她的手下变成了一个光溜溜的小子。
阳光真足啊!风渐渐凉了,冬菜上了市。圈楼偶尔也开始卖扒皮鱼。饭桌上丰富多彩起来。
雪很快就落了下来,酸菜渍满了缸,灯下,她粗手大脚的缝着棉衣。与打毛衣的灵巧相比,妈的针线活是弱项。
三个孩子里,在未成年前她给我的呵护最多,在她眼里,我永远是最弱的那个,离了她的羽翼,她难以想象我会如何。
谁知道呢,就是这个她眼里最弱的“老小儿”,从20岁开始成为最大的叛逆,一切都是他的选择,恰如她自己当年。
她走了,还真的是在那一阶段最冷的那天走的。
2016-05-14 21:26: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