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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中国女留学生的巴黎观察记之十一
★王文菁(巴黎,《日本新华侨报》专栏作者)
第一次见Fumie时,我有些惊讶——没有想到能够在法国遇到留超短发的日本女人。我感觉除了艺术生,在巴黎还是挺少见到留超短发的亚洲女性的,更何况是20世纪风靡的款式。有段时间,我作为唯一的中国人、旁听生蹭法语课,班里学生全是三四十岁的日本女性。第一天踏进教室,一个在海外生活多年的日本女人突然爆笑,后来通过只字片语和手势,明白了她们在嘲笑我的发型。只有Fumie出乎意料地冲我友好地笑,热情地向我打招呼。我随即跟她混熟。此后每当我缺席、迟到,都发短信让她帮我请假。她第一次的回复令人难忘:“没问题!如果你有任何困难,别犹豫,直接跟我讲好了!”心头触动,遂断定:她一定不是大城市来的,绝对不是东京人。虽武断,但往往猜中。后来问了问,她不好意思笑道:我来自日本北方的乡村,一个不知名的小地方。她也是我认识的唯一一个没有找欧美男友的日本女人——其男友是日本人,两人并未同居。如今经济不景气,Fumie开了个网店,专门卖法国货。她想卖奢侈品,但苦恼有限购令,每次见到我都拜托我帮忙打听有没有解决方法。她总是第一个到,缺勤率几乎为零。但在法国生活的这几年间,其法语水平进步微乎其微。慢慢地我才发现她上课经常不用心,老想着工作。这种学习态度在日本人中实属罕见。这种状况愈演愈烈,直到有一天,老师将其严厉训斥一番后打发她降级换班。班里有个来自前桥市,叫京子的日本大姐,平日里最沉默、心思隐藏得最深,Fumie换班后,她开始展露“真面目”,变得异常活跃多话。因为这种性格受老师待见,她在主导课堂气氛跟主题上有了越来越多的权利。有一回老师跟京子谈到Fumie,两人观点不谋而合:她那么弱的水平,已不适合待在这里。上课在与不在都一样,根本不专心……此刻的京子对Fumie的嫌弃与鄙视展露无遗,实在令人惊讶与意外!要知道过去的这半年多以来,京子对Fumie一直客气有礼、笑容可掬。其他日本学生谈到Fumie态度也好不到哪儿去。我彻底明白:日本人瞧不起弱者,讨厌拖后腿的家伙。
上周约见了久违的Fumie,我们一起逛街喝下午茶。聊起那段时光,她只是乐呵呵地听我讲趣闻,对于那些人的另一副面孔,她丝毫未察觉,且对任何人没有不满或抱怨。甚至关心地问老师与其他日本学生的近况……
另一位叫蓝子的日本大姐,是我在法日交流协会认识的。她来自新潟县。因为父亲是开工厂生产衣服的,且喜欢蓝色,遂为她取名蓝子。我作为唯一的中国成员,头一回参加法日协会,在谁都不认识的情况下被组织者安排坐到蓝子身边。后来才得知组织者与蓝子是夫妻。起初她没有看我,表现冷淡,但很快被我认真又活泼的性格吸引,打开话匣子不停地聊。“我是个例外,我更像南方人!”说着,她自己倒先笑得前仰后合。我问她来法国生活、结婚生子的内心感受与变化。基于她法语水平有限,虽讲了一大通,也没有很好地表达深层含义。她说当然会感到思乡的愁苦与悲伤,而且在日本时,基于媒体宣传等,日本人往往对法国有各种美好的幻想,一旦在巴黎长期居住发现现实并非那般完美,心里会有很大的落差与失望。于是也产生了一种日本人独有的心理疾病——巴黎综合症。一年前我在网络上看新闻报道,已对这一状况有所了解。最后蓝子还特别指出一点:我觉得现在的孩子,只懂得享受当下,只想今天不想过去与未来。没有长远的计划跟打算,也没有对过去的反思与觉悟。如果我问他们,他们的梦想是什么,我估计没几个人能给出明确的答案吧。给人感觉过一天算一天的心态,真令人担心。█
2014-10-13 18:00:3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