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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娴摄于阿拉斯加
林语堂先生说过这样的话:“人世间如果有任何事值得我们郑重其事的,不是宗教,也不是学问,而是吃。”这话如果不随便上纲上线,是很符合人生实际的,老祖宗“食色性也”,大抵也有这个意思。饮食和繁衍是人生的最基本的需要,宗教等则属于在此之上最高的层次,丹麦哲学家齐克果关于人生三境界的哲学阐述,某种意义上可以旁证一下林语堂先生的观点。
林语堂先生的话,老饕们或用时下网络流行语说的“吃货”们,最爱听了!
因此每到一地,必要四处寻找当地美食,然后做出计划,一一品尝过去。这是旅行的重要内容之一,如果以为旅行就是观光拍照,那实在是大错特错。饮食是一种文化,不品尝当地饮食,就不能很好地领略当地文化。例如英国,不去品尝当地食物,就不懂得什么叫“黑暗料理”,不懂得彼得梅尔为什么会说英国人杀羊杀两次(一次夺去羊的生命,一次夺去羊的滋味)。然后如果愿意再深入一点,就会知道英国菜也曾经短暂地光明过,历史会告诉你为什么,于是饮食就变成很有趣的旅行体会。
阿拉斯加偏僻遥远,得天独厚的自然条件决定在阿拉斯加旅行,一定要放开肚皮吃海鲜,那是真正的海里的鲜货,不是速冻之后坐船坐车遥遥运到洛杉矶的阿拉斯加海鲜。阿拉斯加海鲜,广为人知的便是阿拉斯加帝王蟹和三文鱼。阿拉斯加帝王蟹在别处也吃过,当然不如在本地吃的来的新鲜。在阿拉斯加,大蟹腿小蟹腿价格不一样,味道也不一样,有时候不同的餐馆价格也有很大的差别。例如有一晚餐的价格比另一晚贵三分之一。贵出的价格是桌布、鲜花、窗外的海景,还有若有若无的轻音乐,侍者的轻声细语。便宜的部分,是餐馆的不加修饰的木桌椅,电视机里放的美式足球,节奏强烈的流行歌曲,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大声说话(小声听不见)。其实各有风骚,都体验一下也很有意思。
不过在阿拉斯加,生蚝帝王蟹腿三文鱼都不是最令人惊喜的,最令人惊喜的是大比目鱼腮肉。世界上许多海域都生产大比目鱼,例如加州也有,但生活在阿拉斯加寒带洋底的大比目鱼,其肉质、味道、营养与生活在其他海域中的大比目鱼相比,堪称极品,而大比目鱼的腮帮肉,则是极品中的极品。
Anchorage的一家海鲜馆有一道专用大比目鱼腮做的烤菜,其味道不同凡响。慕名前往,大比目鱼的腮帮肉一如想象般地鲜嫩味美,又带有点鲜贝的韧劲,这个韧劲是可以想象的,鱼鳃是呼吸工具,时时刻刻一张一合,肌肉千锤百炼自然很有韧劲。而鲜嫩和韧劲同时有的美味是不多的,就好像柔软和刚强,各有长短,但一旦有机结合起来,柔中有刚,境界高下就立见了。
品尝完毕,在余味绵绵中继续大比目鱼腮肉的话题,想起上菜的时候是吃了一惊,一条腮帮肉,一切三,还有鹅蛋那么大,腮帮肉这么大,那大比目鱼该有多大啊?据说最大的有一人多高,最重的可达325公斤。于是就想起巴罗,那个远在北极圈里的爱斯基摩人小渔村,想起在安格雷奇博物馆看到的巴罗爱斯基摩人捕鱼的图片。立刻耳边就仿佛风声浪涌起来,要是能去巴罗,乘一只小船,在寒凉的北冰洋放长线鱼钩,拖起一条一人高的大比目鱼…….
这种胡思乱想照例遭到家人的否决。坐老旧的本地小飞机飞三个半小时去看巴罗?巴罗真不是你想象的富有风情的爱斯基摩人小渔村,也没有什么历史文化可研究。再说那里没有大比目鱼,北冰洋没有大比目鱼!……本来把巴罗视为阿拉斯加旅行的一个未遂的念想,就因为没有大比目鱼,那念想竟慢慢淡去了……
阿拉斯加归来,便添了一个小毛病,每每食鱼,无论大小,必要掀开鱼鳃看有无腮肉及腮肉大小。有时便会对着小指甲般大小的腮肉,遥想安格雷奇那家颇有历史的餐馆,窗下的那张点着小蜡烛的桌子和桌上的那盘烤得淡黄色的美味的大比目鱼腮肉。那晚的那碟烤比目鱼腮肉,堪称阿拉斯加之旅的美食顶峰。食有鱼,长铗不必归来,食有鱼腮肉,此行可以无憾。
难忘阿拉斯加!
2014年9月 写于LA疏桐阁
2014-10-15 10:13: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