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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中国女留学生的巴黎观察记之卅二
★ 王文菁 ( 巴黎，«日本新华侨报» 专栏作者 )
从巴黎地铁9号线Grands
Boulevards一站出来，左手边窄而醒目的饮食一条街便是我跟朋友要找的餐厅所在位置。法国著名小说家、编剧克里斯蒂娜•昂戈说过：“巴黎宛如巴比伦，是一切诱惑之城。”但在这条饮食街，却不要想找到亮晶晶的银器餐具、绣满园林与奇禽野兽的古式壁衣，也不要想“一边吃着粉红色的鲈鱼或者松鸡翅膀，一边带着迷人的微笑与客人密谈”。因为这里取而代之的是“接地气儿”式的热闹嘈杂。人们大声说笑，毫无顾忌。
推过旋转门，会有穿戴颇为讲究的侍者大步迎上来热情问好，客人报上人数，他们竟然能不假思索地在一片人头攒动中找到合适的位子直接带领你入座。我们被安排在餐厅深处的最内侧，距离座位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位子在我旁边的老绅士相当有礼貌与姿态地微笑起身为我让座。他长得“不算特别法国”，应该讲不像是现代人，更像是法国那些大文豪笔下的某个人物。灰白的头发梳理得颇有气势，像幻化流动的卷云。颧骨很高，红光满面，乍一看还以为在害羞。西装革履，灰绿色的眼睛直勾勾盯住一处，好似对方能被其释放的“念力”所融化。我特意点了最小瓶波尔多红酒，可以倒两杯的那种。朋友不喝酒，但我还是兴致浓浓地邀朋友与这位老绅士一同举杯庆饮：“为健康、为爱，干杯！”老绅士面露惊喜，趁着侍者发现我们再到上菜有好一阵儿要等，我请老绅士帮忙推荐几道菜。后来他教我们怎么用工具吃烤蜗牛，遂顺势与他攀谈起来。“先生，谢谢您的指点。您看我吃蜗牛时笨手笨脚的样子，到底不是本地人。您曾到过亚洲吗？”“有，我跟朋友去东京旅游过。起初只打算待4天，后来发现那里真的是太棒了，不想回来，又多呆了一周。那里实在是妙极了！”他不断重复着赞美。“那您认识其他亚洲国家的朋友吗？知道如何区分？比如中、日、韩三国人。”“其实对于我们而言，你们的长相是难以分辨的，就像你们看我们。要说区分嘛，比如中日两国人，法国人最简单最直接的方法就是看穿衣打扮。穿得好上档次的是日本人，穿着不讲究甚至踢踏的视作中国人。我知道这样太绝对，但我们基本就是这样认为。”这时侍者把他的主菜端上，是奶油芝士牛肉与薯条。依照礼节，我说了句：“祝您好胃口。”“谢谢！”第一口下去，他不住地点头表示对厨师水准的认可。“话说回来，您是怎么认为的？我倒是好奇你们自己是如何分辨与其他亚洲人的区别。”我来了兴致：“很简单啊，我会突然大叫一声吓对方一跳，然后看他们的反应。如果是日本人，会瞪大眼睛拖长音儿道‘哎？！’；如果是韩国人，会后退惊叫道‘哎哟瓜’；如果是中国人，会惊叫‘我的妈呀’！”老绅士对最后的反应词颇为困惑，朋友坐在对面已经笑趴了。我一脸坏笑修正道：“玩笑罢了。其实我个人觉得，可以分外在和内在两种分辨方式。外在来讲，日本人看姿态，韩国人看长相，中国人看表情。意思是说，日本人礼貌谦逊、点头哈腰；韩国人大致上要么是大脸小眼睛的本土模样，要么是整容脸；而中国人，常常带有从小克制、压抑自己的表情。内在方面借鉴我看过的一种说法，可以这样形容：倘若把三国人看做是一个屋子，那么日本人是四面没墙的，所以好的东西全部汲取，也积极输出文化。韩国人是一半有墙，一半没墙的，这跟其半岛地理特征有关，依附于大陆架，民族自尊心很强，也有深深的自卑，但同样乐于学习；中国人则四面都是墙，文化的独立性让我们更多是在影响他国，却往往忽视了学习对方身上的优势。很多时候我们难以放下姿态。正如你们法国人，有自己的固执与骄傲。这是我们两国的共同点。”说完三人不禁大笑起来。“您很有想法啊，很有趣！那您如何看待我们法国人呢？”我笑道：“太多了。比如法国人是出了名的‘思考者’，你们能说会写，却常常不付诸于行动。但正是因为你们的多思，才在接受文化多样性方面举世闻名。这是我个人最欣赏的点之一。”█
2015-03-08 18:39:0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