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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你一个乡村的童年
程华山
孩子，当你母亲告诉我有了你的时候，我就想为你写点什么，哪怕只是简单的几句话。可我却陷入了一个僵局:我该写 点什么?该用什么样的文字?该用怎样一种叙述和表达方 式?我无从下笔。因为我是父亲，这是父与子之间的第一次对话。
孩子，当你睁开眼的那一刻起，你所见到的就是繁华的城市。或许你不知道这就是繁华，你认为世界就是这样，拔地而 起的高楼、电影院、商场以及川流不息的汽车和行人。这一点 也是我最不忍想到的，也是三个月来一直折磨我的症结所在。
二十岁之前，我一直生活在一个美丽的小山村，至今你的爷爷奶奶还生活在那里。那里不繁华，但那里很美丽。我一直对那里心存感激，这种感激会贯穿我的一生。二十年的乡村生活就像一座宝藏，够我咀嚼一生。这是上天对我的恩赐，让我降生在屋顶盖着稻草的房子里，让我一出生就融入了自然。
孩子，就在你的母亲告诉我有了你的第二天，我就在设想，如何让你有一个乡村的童年。童年就如同一株幼苗，一株幼苗 扎根在一个贫瘠的地方，将来移载到哪里都会茁壮成长。当然 这只是原因的一小部分，主要的原因是乡村才是真正的大自然，人必须要了解自然，与自然做朋友。
在乡村，你首先要知道庄稼，知道稻子、小麦的生长与成熟。要亲眼看看劳动的艰辛，丰收的喜悦。看看农民对庄稼的 虔诚以及对土地里的杂草和害虫的痛恨。
秧苗里夹杂的杂草，有时候很难辨认，必须要俯下身子用 手去抚摸然后才能拔除。还有大豆，如果成熟了，耽搁了几天不去收割，饱满的豆荚就会自动裂开，豆子就会散落一地，最 终烂在地里。而稚嫩的麦苗更是不可思议，自它出土的那天起，就在等待一场大雪，雪下的越大，春天时它就长的越旺。趁大人不在时，偷偷到地里挖一个山芋，然后放在火边烤，那种实 实在在的香甜，会让人终生难忘。
孩子，我还要带你去爬山。你要学会认识一些小植物，它们在你不小心被荆棘划伤时，帮你止血;在你遭遇毒虫时，帮 你解毒止痛。还有一些树木，哪些些适合家用，而哪些只能当做大柴来烧。在山里可以听到鸟儿悦耳的歌声。秋天的时候，你一定要尝尝山上的野果子，野山楂、野栗子、野核桃、野葡萄······那些味道有苦有甜有酸。当然，在这之前，你得要 学会爬树，爬到树上才能摘到最好的果子。而且你要学会看天 气看时间，下雨之前，太阳落山之前，一定要下山会家。
孩子，乡村生活远远不止这些，所你要知道也远远不止这些。甚至用去整个童年也不够，但你的人生需要这样的记忆。
许多年之后，当你回到城里，当你成年了之后，你就会懂得感恩。你会感恩阳光风雨，感恩一株庄稼、一头牛、一些已 经忘记名字的小植物，你此时才会发现人原来如此渺小，没有 一棵树高大，没有一头牛结实，而大自然的胸怀是如此博大， 对渺小的人类如此宽容。
人的感恩是从对自然的感恩开始的，然后才是对亲人，对社会······
孩子，只有常怀一颗感恩之心，才能踏踏实实顺顺当当走 完一生。
摘自2008 年5 月3 日《扬子晚报》
2015-03-31 20:39:0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