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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中国女留学生的巴黎观察记之卅九
★ 王文菁 ( 巴黎，«日本新华侨报» 专栏作者 )
两年前，我在法国巴黎被同胞房东欺诈，留学生活陷入低谷。最终经历重重困难才得以结束。在搬走前的几天，我还在发愁如何找下家，毕竟找房、看房、签约这一系列流程根本不可能在三天内完成。当时便想起了曾经邂逅的王燕姐一家。
那是来法国没几个月的时候，入境的外国人要按照规定到指定地点进行体检。王燕姐的父亲跟我被分到同一层楼，当时体检医生走过来讨好地问我能不能帮忙翻译，因为“这位先生一句法语都不会，体检很难进行”。总是一腔热血爱帮助同胞的我，全程陪同，忘记了自己也是任务在身，差点错过医生叫号。事后，为了表示感激，他们父女对我说：“若你哪天遇到困难无处可去，我们会鼎力相助，不会让你沦落街头。”于是在租房问题发生后，我拨通了王燕姐的电话，为期5个月的寄宿生活便开始了……
王燕姐是湖北武汉人，嫁到法国来的，一直在法航工作，爱好写诗，颇有人气。我住进去时，恰逢她那法国老公外派到俄罗斯工作，家里只有她跟聪明绝顶的5岁混血宝宝——雨果。我的到来的确给他们增添了不少麻烦，比如王燕姐给父母打电话、跟丈夫视频等，有我在，终归是不自在。她为人相当友善随和，却也有自己的脾气与个性，是外柔内刚型。因为不喜计较，她甚至都没管我要房租，起初说分担点水电费就好，最终连这点钱也没要，生活费更是如此。我无以为报，遂约好周六周日尽量在家照看小雨果。
跟“出门小绅士，回家小恶魔”的雨果打交道是一件令人“爱恨交加”的事儿。他既有儿童天真的一面，又有成人早熟的一面。第一次见到我时，雨果妈妈对他说：“你就称呼她为小姨吧！”后来谈话提及我，问他我的名字，他天真地回答：“她叫小姨。”我们笑得前仰后合，雨果妈妈更正道：“小姨不是名字，跟法语里的tante（姨妈、姑姑）是一回事。”
伴随雨果玩耍与学习，是我最享受的事情。这孩子聪明得可怕，不费吹灰之力一直保持在级部第一。人人都赞这孩子头脑好。大人们同他交谈，毫无障碍，他理解力极强又善于诡辩，你甚至可以同他谈心。他偶尔语出惊人，爆出不少佳句。印象最深的是有一次问他：“雨果，你知道什么叫‘妒忌’吗？”“不知道。”雨果迷茫地看着我。“举个例子好了。比如有一对恋人，男生与别的女生相爱了，他的女友不开心，这种情绪就叫妒忌。”“啊……”他拖着长音儿一脸的顿悟，紧接道：“可是另外一个女生也会妒忌啊！”这回轮到我迷茫地看着他了：“为何？”“因为两个女生都坠入了爱河，爱的是同一个人，所以俩人都会出现妒忌的状态。”我怔住半晌没答话……事后特意将此对话转述给雨果妈妈并不住地叹服：“这孩子实在太聪明！只有5岁，思考问题比大人想得还周全！”每当这时，王燕姐脸上总挂满幸福而自豪的笑容。
雨果制造的搞笑趣事也时有发生。有一回老师在给家长的交流本上写明第二天要给孩子穿两只颜色各异的袜子，因为学校会邀请医学专家给孩子们讲解T21唐氏综合症染色体变异造成的智障残疾孩子与健康儿童之间的差异。雨果自己挑了两只，有些担心自己的帅哥形象，穿戴后发现袜子被裤腿盖得严严实实才松了口气，高高兴兴去上学……他也会折一只纸船放在妈妈的长发中“乘风破浪”，然后说：“妈妈，船开在‘黑海’里！”许多小孩子躺在沙发里边吃早饭边看电视，从而引得家长万分恼火与不满，觉得是坏习惯应改掉，雨果妈妈也不例外，纠正之：“你说说看，谁跟你似的躺着吃饭？！”得到的回应却是：“有啊，这都不知道。古罗马人都躺着消遣呀。仰头张着嘴，往里丢葡萄享用呢！”类似趣事不胜枚举，现在回想起来，依旧忍俊不禁。
虽然寄宿时光转瞬即逝，我早已不住在那里。但每年还是会抽空带上一大堆礼物去探望雨果一家人。进门，定先给雨果一个大大的拥抱，围着屋子转几圈才肯放手。雨果越来越沉、越长越高，如今已是家务活主力的小小男子汉了。愿这一家好心人幸福常伴！
最后，我要说，雨果的小名叫“果果”。虽然我当面叫他“果果”，在这篇小文中却一直把他称为“雨果”，是因为我头脑中一直留有那位浪漫的真正“法国版”的雨果的形象。当然，此“雨果”非彼“雨果”。一笑。█
2015-05-07 01:52:0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