痞子三部曲
“文革”十年动乱中,一批著名文化人惨遭横祸:被打死,被折磨死,或者不堪凌辱而自杀,还得落下“自绝于人民”“畏罪自杀”的罪名而遭到鞭尸。稍有人性者,都会为他们的不幸遭际扼腕吁唏。多少有作为的文化人,就这样湮灭人世!
如果你细究他们中间很多人之前的作为,这种同情会大打折扣。解放以来,那种“农民运动的大方向始终正确,“将他打倒在地,再踏上一只脚,让他始终不得翻身”,“躺在少奶奶的牙床上滚上几滚”等痞子口号,很多著名文化人,对此持什么态度?不是以清醒的理性认识加以批判和抵制,而是从博得最高的欢心而大加肯定和赞扬。正像老舍先生刚回国时候所说的那样;“我向来是个文文雅雅的人,人民的愤怒激动了我,我变成了大家中的一个,……说真的,文雅值几个钱一斤?”
这是第一步,文化人开始堕落,开始赞美痞子运动。
建国之后后三十年中,政治运动不曾中断,都是阶级斗争理论的产物,都是整人人害人的政治斗争,在这些政治运动中,为了当左派,为了取得组织的信任,多少知名文化人昧着良心,罗织罪名,无限上纲,“义正辞严”的批判讲了真话的文化人!那个劲头,大有不杀不足挨批者以平其愤的“无产阶级”政治觉悟。历次运动中,文化班头周扬先生对冯雪峰、邵荃麟等的激烈批判和过火处理,就是明证。当此之时,这些左派从不曾想过,这些挨批者所说的,不过是普普通通的真理,更不曾想到“换位思考”,亦即孔子所说的那句:“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换句话说,从不曾想过这种厄运也许会降临到自己头上,相信紧跟政治就是进了保险箱。
这是第二步,站在批判者立场的文化人,已经变成刽子手,在帮着杀人,而且双手不沾血,还能捞到左派的桂冠。
“文革”开始了,几乎所有文化人都被戴上耻辱的帽子:叛徒、特务、反动学术权威、牛鬼蛇神等。历次政治运动中挨整的老运动员们已司空见惯,从左派宝座上一下子落入牛棚里的这些人,天壤之别的处境反差,造成心里的万念俱灰,别人不知道他心里在如何翻腾,反正是极不平静就是了。牛棚里的文化人,没人说他们触犯了法律,没有法院给他们判刑,然而已经身陷囹圄,百分之百地失去了人身自由,还要不断的交代罪行不断的忍受各种刑罚与羞辱,处境不如劳改犯。牛棚生活何时是尽头?不知道,是没有判决书的无期徒刑。
这是第三步,在运动中被痞子任意整治。
去者往矣来者可追,前三十年的教训至为深痛,不可以不予总结不予吸纳。看到今天有些学者、教授们出于一己私利的考虑,不断地在两会、电视、网络上大放厥词,以至被读者编辑成《雷人语录》,被网民骂成“砖家”、“叫兽”等、“豆腐渣”,不由人怀疑他们的记忆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