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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黄鑫亮
斑驳的海派建筑、黯淡的色调、不说则已一说惊人的台词、将稠密的感情如同逐帧般的慢放、迷一样不给出答案的推理悬疑。这更多的是像导演行定勋与观众们的一场学术探讨,而非是他完全掌控话语权的同卵双胞胎姐妹的释疑。用一件艺术的外衣、抛去流行风尚的独特花纹来包裹住科学的肌肤,企图让观众们能够触摸到肌肤的纹理。这急不得,只能慢,用光影来漫漶出世界上最相似的人之间的焦躁和困惑。
若蓝、如玫、阿良和天伦,这两男两女,组成了四组情感牵连,他们每一个人与每一人之间连线,相似的两位双胞胎,性格和职业都迥异的两位型男,这是一场抛去世俗挂念的纯爱实验。你能够看到呆滞的阿良与其他三人一起去打高尔夫,但高尔夫低下了它的高贵头颅打开了四人的心扉;你能够看到别墅里的一场私人酒会,微醺之后的如玫放肆而又节制的对自己的姐姐和自己的未婚夫发起无形的战书。
影片里反复出现的两个场所,一个是泳池,另一个是钟表店。它们分别都有各自的双重含义。泳池是静止的时光的象征,当年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这是看着滔滔江水发出的由衷感叹,而工业化时代里的泳池则是奔流不了的江河,它们被人类固化到了一个馆子里。静止的时光就是如今的若蓝和如玫,她们能够看清彼此的心理,她们会分享彼此的生活;泳池又指代着母亲孕育时的羊水,若蓝和如玫都曾到阿良经常去游泳的泳池,不同的是一个矫健一个沉入水底,这就是这对同卵双胞胎与生俱来的争夺,从羊水之中就展开。她们有着相同的外型、相同的体能、相同的心理,但从最开始她们竭尽所能获取新技能,以此压倒对方来争取更多的空间。
钟表店则是区别于泳池的流动时光,这是从童年时到如今的双胞胎姐妹的痕迹,即使连他们自己都分不清究竟谁是谁,他们从小就因为外貌相同而自觉不自觉的经过了无数次的对换,这才会有了若蓝和如玫对于童年时候的两次遭遇的不同描述。两人都称从秋千上掉下留下伤疤的是自己,两个都说用小石子砸破窗户的是对方,与其说是破坏者的隐匿,不如说是不断互换的她们都把对方当作了最好的掩护;身为表匠的阿良怀揣着一个慢五分钟的表,这既是对于另一个世界里的女友的怀念,也是暗指了他对于双胞胎姐妹的情感,五分钟恰是双胞胎姐妹相继来到世界上的时差,阿良说把表调慢五分钟是能够多占到便宜,他也是分不清自己对于双胞胎姐妹的不同情感,他更多的只是迷上了她们的样子,从一开始不知情她们是双胞胎直到幸存的一位走近他身边。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天伦,他要的只是如玫而非若蓝,这从一向彬彬有礼的他突然大发雷霆砸烂东西就可以看出,我们可以对比天伦和阿良的职业。一个是枯燥、严谨的表匠,反复、重复的工作使好看的外表产生了不可形容的魔力,另一个是制片人,看多了艳丽外型里的不堪的心,他不能容许变了心的另一个相同外表的人占据他的生活,即使那个人能如同报菜名一样报出他与爱着的人曾经的过往。
同卵双胞胎会有“心灵感应”,她们会买相同的鞋子,她们会爱上同一个男人,她们有的时候会分享,若蓝把自己采访的天伦介绍给了自己妹妹;她们有的时候会妒忌,如玫当着若蓝的面与阿良翩翩起舞,若蓝指着百货大楼外墙上的巨幅广告而落寞;她们有的时候会甘于躲进另一个人的躯壳,天伦帮误以为如玫的若蓝解围,若蓝乐于接受他的出手、他的礼物、他的吻。也许我们每一个人都有两个“我”,一个是在这个世界上,另一个是在不远又很远的平行世界上,这个世界上的“我”会贪嗔痴会痛苦会抱怨会龌蹉,另一个世界上的“我”才是完美的“我”;而双胞胎另一个平行世界上的两个“我”对应的只有这个世界的一个“我”,他们不得不争抢着这个世界上的一个躯壳,当她们年幼时彼此的生活处于交集的时候尚不会因为这个世界上的“躯壳”而分裂,当逐渐长大的若兰成为了忧郁而又冷静的自由撰稿人,当如玫成为了活泼而又成名的模特,她们不要说不能一个人享受双倍人生,连这个世界上的一个躯壳都容不下她们两个人。于是一场两人的毛里求斯旅行更像是去一个世外之地找到另一个世界上的两个“我”,于是她们其中的一个人停留于另一个世界上,让另外的一个人回到这个世界和普通人一样拥有着这个世界上的一个“我”。至于若蓝和如玫究竟谁留在了这个世界上已不重要。
2014-10-23 20:26: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