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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中国女留学生的巴黎观察记之廿五
★ 王文菁 ( 巴黎，«日本新华侨报» 专栏作者 )
2014年11月世界娱乐界的大事件之一，是高仓健的去世。这个被日本人奉为神一般的男人，连向人生舞台谢幕都依旧平凡低调至极。张艺谋说从高仓健身上能看到中国古代“士”的精神。中国古代之君子都有为江山社稷、黎民百姓而克制隐忍自己之觉悟，高仓健亦有自己的隐忍深沉，他内心的孤独与深情，是世人难以参透的。这一特点也直接导致了其婚姻破裂的悲剧。在得知妻子酗酒而死的消息后，他依旧给出的回复是沉默不语，然而内心饱受自责与愧疚之折磨。一个“士人”与一个现代女性，要如何交流沟通、相互分享对生活点滴的想法与感受？答案自然是不可能的。直到妻子过世后多年，高仓健才终于开口谈及对真爱的感慨：“在伤到别人的心时，伤的往往是最重要的人，不，不如说正是最重要的人，反而伤得更重。世上不会有人比她更宝贵，明知如此，不知为什么，反而会做出深深地刺伤她的事。”并表示自己的个性会给别人带来痛苦，所以“没有资格谈论男女关系”，终身未再娶。可以看出，他拿出响当当男子汉的姿态，把所有过错一人扛了。不伤害别人、不想给别人添麻烦的最直截了当的方式，就是远离。这也比较有代表性地体现了日本人的情感表达特点。
委婉而隐忍的知止——如果我早一点了解这种特性，也许会为那段无缘的插曲画上更美的休止符吧。
一年前在学校组织的节日派对上结识了几个日本学生，其中有个身材高大、特别爱笑的大阪男生给我印象深刻，因为他的名字跟我挚爱的动漫作品“幽游白书”中主角的名字是一样的——Yusuke（幽助）。一进门，我掏出自带的饮品和零食，在堆满吃食的桌子上费劲儿地想挤出一个空将之填满，结果周围的这些陌生女孩儿对此无动于衷，竟无一人帮忙，突然听到一个温柔关怀的声音问道：行吗？我帮您？没等我反应过来，一双大手已将我面前成堆的零食快速整理好以腾出一块空间给我放东西。太悄然无声又自然，我竟忘记道谢。后来经过交谈得知他在一所国际语言学校当日语老师，来法国是工作外派进修一年，再过一个月就要彻底回日本去了。当我跟其他人说笑时，即便是再可笑的事情，他也只是低头清理桌面默默听着、喜怒不形于色，即便想笑也把这种冲动完全压回心底。接下来的一个月里，他换上了最好看的行头，频繁出现在正对着我所在教室的休息室中，因而时常能听到他的欢声笑语，一旁的女生戳戳我道：那个高个子总喜欢看你。但每次等我们下课出来时，他已经不在那儿了。这期间，偶尔碰到他，我都像见到哥哥一般欢快撒娇地跑过去跟他问好。然而看似不经意的聊天，实则是对我不断进一步地了解。于是到了最后一个星期，他没有提前离去，而是跟休息室里的人不停地聊，直至下课我冲出来，他立马跟周围人戛然道别往门口处走，这期间时不时看向我。我意识到他想等我又不好意思挑明，遂大大方方跑过去打招呼一同往地铁站走。“你还会在法国待多久？很多年？”他问了我一串问题，这是语气最重、最关切的一句。“至少两年吧。”“这样啊……”在一瞬间，我分明看到他一副异常失望失落的神情，仅一秒便迅速被隐藏起来了。最后一天，他依然穿着最得意的行头来休息室远远观望我们的课堂，他在休息室来回踱步徘徊呆呆地望着，最终还是没等到我们下课，独自离开了……█
2014-12-16 21:00:0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