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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天天“蒋”【1月1日（星期四）篇】
每逢冬日，我总喜欢从东京车站乘坐上越新干线列车前往位于新潟线的越后汤泽温泉。
在日本，温泉是与文学紧密联系在一起的。而在日本的“温泉文学”当中，我还是最喜欢作家川端康成那一本在每一个页码中都弥漫着唯美主义的小说《雪国》。这并不因为他是日本第一位诺贝尔文学奖的获得者，而是那开篇的句子写的极有蕴味——“穿过县境上长长的隧道，便是雪国。夜空下，大地一片莹白，火车在信号所前停下来。”川端康成并不是信手而写的，这条长达3公里的隧道至今仍在，名字叫“清水隧道”。最让我感到神奇的是，不知道有多少次，新干线列车进入“长长的隧道”前，天空是一片澄亮湛蓝；新干线列车驶出“长长的隧道”后，天空便纷扬着团团簇簇的雪花。有人说，正是因为“长长的隧道”上的那座山峰，让老天突然变脸。不过，也正因为这样，每次乘新干线列车通过这“长长的隧道”时，我就会一边看着窗外幽幽的隧道，一边暗暗吟诵着已经成为《雪国》开篇的经典名句，一边等待观看着天空的“变脸”。嗯，就是因为这样——只因为喜欢上川端康成的一篇小说，我便一次又一次地来泡“雪国”的温泉。
从“越后汤泽”车站下车，尽管途中有乡土博物馆、雪国馆等等文化设施，我都常常忽略不看，而是直奔川端康成执笔《雪国》的温泉旅馆——“高半旅馆”。从车站走到旅馆也就需要半小时左右的时间，但是，如果遇到大雪或者雪后，路面就会积雪易滑。所以，我给翻看这篇文章的读者来一点“温馨提示”，那就是去的时候，最好不忘带一双运动鞋。当然，下车后也可以购买各种颜色的长筒胶皮雪靴的。
进入“高半旅馆”后，当然是先要办理住宿手续。对了，我还得絮叨一句，因为这里曾经是川端康成的写作“圣地”，今天也是游客多多。来之前，最好打一个预约电话，免得自己乘兴而来，因为“客满”无法入住就扫兴而归。
在“高半旅馆”的二楼，有一个“不老阁”，据说这就是川端康成当年写作的地方。室内桌椅依在，只是不知道是不是“真货”。走廊就是一个展廊，展示着川端康成有关的文稿、《雪国》的各种版本以及媒体报道等等。
徜徉在这些展品中间，我会突发奇想：小说《雪国》没有什么曲折跌宕的情节，更不要谈什么丰厚深刻的社会主题了，所写的不过是一位名叫岛村的“富二代”，前后三次前往一个北国的山村，与当地一位叫“驹子”的五等艺妓及另一位萍水相逢的少女叶子之间缠绵纠葛的爱情，更多的还是一种或者几种心理活动，用今天的网络语言说，不过是一种YY。
不过，作为中国人，我还是对川端康成笔下来自中国蚕马神话中的艺妓“驹子”感兴趣。她喜欢读小说，坚持写了几十本日记，执着地练习三弦琴，为了治疗恩人家少爷而自愿卖身为妓，后来成为一个有妇之夫的情人。看着“不老阁”门前那个没有头像的“驹子”，我不仅拍照留念，更为她的命运扼腕……很多人喜欢探讨“文艺青年”“驹子”的“灵”与“肉”，我倒觉得把小说这样当“真”，也是一件上当的事情。
转身到一楼，有温泉“驹子汤”。入住的旅客不需要再掏钱，未能入住的游客只要支付500日元，也可以进来“泡汤”的。不要看外面大雪纷飞，也不要顾及室外厚雪堆积，来到这里“泡”温泉的时候，最好“泡”露天温泉。因为氤氲的温泉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硫磺气味，暖暖的泉水可以疏解疲倦的身躯。
每当这个时候，我都会要上一瓶清酒，眼看着大妈级的女服务员不顾周围一个个一丝不挂的男人走进来，把一瓶清酒以及下酒的小菜放在一个脸盆大小的原色木盆中送过来，让在浸泡在温泉中的我自斟自饮……有时，恰遇大雪飞扬，我就从浸泡长久的露天温泉走出来，让散发着热气的裸体与雪花“零距离”接触，那种享受是难以用语言形容的……
重新返回温泉池中，我才明白了：许多日本作家只要将赤裸裸的身心浸入一池氤氲的温泉中，就会文思如温泉般地恣意奔涌，下笔如温泉般地顺畅横流，作品如温泉般地暖人肺腑。如今，不少人知道作家夏目漱石曾信手把日本最古老的“道后温泉”写入名作《少爷》；知道作家太宰治在甲府“汤村温泉”里获得闪电般的灵感；知道“情圣”作家渡边淳一在那一部又一部精致描述情感和肉体“出轨”的文学作品中从来都不缺少的温泉场景；知道作家大江健三郎对原子弹受害者在“烂泥温泉”中的心灵刻画。但是，很少有人知道这些作品背后的“温泉力”！█
2015-01-03 09:00:0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