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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厢记》的好处还是在于剧本的“文采”,引金圣叹的话是“古今第一才子书”,尽管他和我一样,认为
“奉旨成婚”的结尾是王实甫最大的败笔。
《西厢记》《牡丹亭》《长生殿》《桃花扇》四部,
中国古典戏剧讲述男女情事的经典之作,其中,性爱描写最为直白的首推《西厢记》,另两部这里不说,例如《牡丹亭》,男女欢悦,抵死缠绵,醒来是一场梦。只有《西厢记》,真实的场景,真实的男女,真实的爱和真实的性,这样的故事只能发生在唐朝——一个率真大气的时代。所以,明代汤显祖,心中纵然是千般的风情,也只能借托于虚幻的梦,梦中的疯狂其实是现实中的叹息。
所以我说,崔莺莺,即使是在元稹的唐传奇中,即使不在王实甫的元杂剧中,一生,轰轰烈烈地,爱过这么一次,作为一个女人,她也值得。
总比一次都没爱过的好。
即便是十二巫锋高万丈,也看个云雨梦高唐
——从古至今《西厢记》
很可惜的是,今天,我们再也不可能欣赏到元杂剧《西厢记》了,我们欣赏的只是王实甫《西厢记》的剧本,而已。剧本,完全不可能代表戏台上表演的戏,元杂剧的消亡,首先是曲子,所以的和词配套的曲子全部都散失了,这几乎是一个剧种赖以支撑的全部。
有人考证说,元杂剧的唱腔,高旷激越,有北方音乐的特点,但是,没有人听到过,也许,它已经融在河北、山东、山西、陕西的民间音乐和地方戏曲中去了,但是,再也不可能收集到一起了,能比较文字,音乐不容易留存,特别是声调结构比较复杂的古典戏曲。如今,我们只能从王实甫的戏本子里找到当年这些曲调的名称,例如“仙吕点绛唇”、“中吕粉蝶儿”、“双调新水令”
“正宫端正好”、“醉春风”、“石榴花”、“斗鹌鹑”“白鸽子”、“搅筝琶”……
只能从华美的谐趣的字词之中去领略当时曲调的韵味,绕梁三日,清音入云,一切都只能想像。
(明代著名画家仇英崔莺莺造像)
于是《西厢记》被后来人改编得面目全非,其中最著名的改编本是明代李日华的昆曲本子《南西厢》,尽管不是尽如人意,但是,毕竟让这一古典戏剧的精华,继续以舞台表演的形式留传了下来。自有了李日华的本子之后,人们便将王实甫的本子称为是〈《北西厢》
发源于长江以北的元杂剧消亡之后,发源于长江以南的昆曲,迅速地流行于明清时期的中国。
中国民间音乐,歌唱和乐曲,是中国戏剧诞生的母体,每一地方戏曲的唱腔特点与当地水土人文密切相关,例如豫剧于河南,秦腔于陕西,粤剧于广东,川剧于蜀,楚剧于鄂,如此类推,听其音腔,宛如亲临那一方原生之乡土,昆曲正是如此,发源今浙江昆山,后与今浙江海盐腔及江西弋阳腔揉和,至明中期形成较为固定的声腔曲调,长江以南地域特点,吴浓软语,柔媚甜糯,即使是旦角女声,发声也不尖窄,声气从喉部慢慢提起,携几丝鼻音,再从上颚徐徐吐出,似千丈瀑水从峰岚间流出,说不尽的千回百转,这就是昆曲的唱腔,一如明代文人山水,疏烟淡墨的闲雅和落寞,慵懒妩媚到了极致,和想象中的元杂剧高旷激越的发声定是迥然不同。
这样,自然会影响到《西厢记》的改编,虽说李日华(还有崔时佩)尽可能地希望保持住《王西厢》的华丽文采,但是,为了适应昆曲的音腔调门,许多王本唱词不得不作修改,例如,句式以及韵律等等。我在前面说到过:中国文学,自宋词和元曲始,和音乐相互连通,文人写作须得受曲牌子的束缚,带锁链的舞者。
后世人不断抵毁《南西厢》,认为李日华的改编本使王本《西厢》绝世华彩蒙尘,但是,中国戏剧发展史的坎坷曲折,假若没有《南西厢》的传承,也许今天我们看到的只是王实甫的剧本,纸面上的精华,画卷中的美人,而不会有如我们今日所见到的艳冠群芳的《西厢》文化。
千年的传承,有的消散、有的流失,也有了聚积、有了融合,昆曲流传下来了一个全方位的艺术结构,不然,《西厢记》可能已经湮灭在元朝末年的争战硝烟中去了。灾难年月,人们需要求活,灾难过后,才会想起来收拾一些被毁弃了的东西,只是,有的,收拾得拢,而有的,却收拾不拢,香消玉殒,沉埋泥土,后来的人,只好从头再来。
北昆,有梅兰芳、程砚秋、尚小云同台出演《西厢记》,梅兰芳饰红娘,花旦;程砚秋饰崔莺莺,青衣;尚小云饰张君瑞,刀马旦反串小生。今天从这一张老剧照一睹当年大师合演这一出著名戏剧的灿烂风华。
(左梅兰芳,中程砚秋,右尚小云)
清末年,昆曲衰落,因为太雅,曲高而和寡,清音入云,听者寥寥,令士大夫痛心疾首。一个帝国临将灭亡,先行颓败的是孤芳自赏的贵族文化,曾经,从乡土民间中诞出,后来被精心驯养成一支数百年的老戏,终于有一天,徽班进京,由地方剧种流变而出的京剧,蓬勃如荒野上的春草,郁郁葱葱、漫无边际,覆盖了整个中国。至19世纪中后期,京剧取代昆曲,成为京城皇室内院及豪门贵宅的宠儿。(待续)
2015-02-28 17:52: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