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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天天“蒋”【8月26日（星期三）篇】
从20世纪30年代开始，军国主义横行的日本疯狂侵略中国，不仅在中国本土肆意烧杀抢掠，对于日本国内的华侨华人也进行了残酷迫害。旅居日本的华侨华人直接生活在敌人血淋淋的刺刀下，受尽折磨，是处境最为艰难的海外华人群体。
现年83岁的日本华侨社团领袖陈学全，历任东京华侨总会副会长、留日江苏同乡会会长、留日华侨经济同友会会长、上海市海外交流协会名誉理事、江苏省海外交流协会顾问等社会职务。近日，陈学全老先生接受了记者采访，讲述了二战时自己在日本的亲身经历。
华侨被日本“特高”重点监控
1932年5月15日，我出生在东京隅田区寺岛6-125番地。长期居住于此，家人与日本邻居们关系非常不错，他们都很喜欢我。8岁左右我上了小学，就读于“第二寺岛寻常小学”，与日本同学们也很玩得来。
突然有一天，情况一下子全变了。1941年12月8日，太平洋战争爆发。消息传来，正在读二年级的我，一下子就成了全校公敌。日本同学们不再叫我的名字，而是看到我就叫“支那猪”、“中国佬”，而且向我投掷的石块如雨点般飞来，常常将我砸得遍体鳞伤。
与此同时，我父亲也遭遇了飞来横祸。他是江苏扬州人，18岁时为了生计来到日本，一向老实本份。有一天，我回到家发现父亲不在，才知道他被警察以涉嫌“间谍”罪名，带到了向岛警署。我们家当时住在警署附近，父母与警察们的关系一向不错。可是战争爆发后，他们对我们马上换了另一幅面孔。
父亲被带走前，就已经出现了很多不好的苗头。在日华侨来自中国各个省份，遇见老乡自然会用方言交流。可是，日本“特高”（特别高等警察）们一旦发现，就会认为中国人在用方言收集、交换情报，马上将人带走。而且，一到晚上，如果哪个华侨家里亮着灯招待朋友，也会被“特高”带走审问。华侨已成为日本“特高”的重点怀疑和监控对象。
不明不白接受了10多天的拷问后，日本警察实在找不出任何证据，身心俱伤的父亲才被放回了家。他自此精神高度紧张，生活在惶惶不可终日之中。
恐怖景象让人毛骨悚然
其实，不仅是华侨，日本民众也被狂热的军国主义浪潮席卷。让我印象最深的是小学3年级的班主任片冈老师。战争刚开始，他就被招募进了“特攻队”。没多久传来消息，片冈老师在战争中为了“大日本帝国”自爆身亡了！听到这个消息，全班陷入一片死寂，没有人说一句话。
我在学校的境遇也没有半点好转。由于饱受屈辱，我发愤学习，下定决心要在成绩上超过日本同学。从小学3年级开始，我的成绩一直是“优等”。谁知1945年3月10日的东京大空袭中，学校被炸毁，学生被解散，我自然也没拿到小学毕业证。
那次大空袭让我终身难忘。美军的B29轰炸机群投下的炸弹，让东京的夜空如同白昼。房子也大部分着了火，如同火海。人们在此起彼伏的爆炸声中，边跑边大喊“快跑”。很多人身上都被烧燃了，四处乱窜。那是一幅烈火地狱的景象。可是，这还只是地狱的第一层，更恐怖的景象还在后面等着我。
当时，顽固的父亲说：“如果家里着了火，我们再逃。”正是父亲的顽固，拖延了出逃的时间，救了我们的命。虽然家里的水桶装满了水，但为了以防万一，我们最后还是决定出外躲避，目的地是龟户电车线上的北十间站。我们认为，那里地理位置较为偏僻，可能不会有太多袭击。
路过平井大桥时，人们如同下饺子一样，一个个纷纷往下面的北十间河里跳。这是因为四周的房子都燃起熊熊大火，整个地区的温度高得惊人，大家热得实在受不了，只得往下跳。而河里由于跳下去的人太多，一个压着一个，很多人被活活砸死，尸体一具具往下冲。
沿着龟户电车线，我们继续往前走。线路两边火势猛烈，我披着毛毯，热浪一阵阵袭来，好几次都差点将毛毯吹走。走了好几公里后，我们实在支撑不住了，就在一片大火已经熄灭的原野倒下就睡。
早上睁开眼时，我们被惊呆了。那是一幅令人毛骨悚然的景象：自己旁边躺着的是如黑炭般的尸体。原野上四处都是烧焦的尸体，多得数也数不清，有抱着孩子的母亲，有已经黏在一起的尸堆。旁边是黄色的稠状物，那是人被烧出来的脂肪！
后来，我才知道，龟户车站外墙边也是成堆被烧焦的尸体，墙壁上的脂肪都无法被完全清除。当然，东京其它地方的情况也差不多。据说，东京大空袭中死亡的人数超过10万，因此四处充满烧焦的尸体和脂肪，也毫不奇怪。
2012年5月，东京的象征性建筑“天空树”建成，日本各界都非常兴奋，认为这是开创日本未来的象征。可是到现在，我也没看到日本有一座纪念东京空袭死亡民众的“慰灵塔”。每次经过北十间河时，我都会闭上眼睛、双手合十，祈祷老天保佑那些在空袭中悲惨死去的亡灵。
华侨享受战胜国国民尊严
日本宣布无条件投降后，华侨作为战胜国国民，在日本的地位又出现了大翻转。日本一片瓦砾、物资紧张的情况下，驻日盟军通过各地华侨组织，向华侨发放了罐头、巧克力等紧俏物资。我的父亲还领到过盟军发放的香烟，这让周围的日本人羡慕得直流口水。但是，善良的华侨们放下了怨恨，用有限的物资接济周围的日本人，让他们非常感动。即使看到以前曾经监视或抓过自己的人，虽然心里不能原谅他们，但是也没有让他们当面难堪。
当时，作为战胜国国民，华侨在日本社会享有很多“特权”。只要出示侨民证，华侨们看电影看戏、乘坐交通工具都可以不要钱。即使从宫城县到东京的远程列车，华侨也可以免费乘坐。一些日本人见到中国人是媚态百出、毕恭毕敬，充分体现出日本前倨后恭的民族劣根性。
现在，安倍政府对美国的那种奴颜媚骨，让我又想起了当年那幅样子，非常反感。对于安倍，不少日本右翼分子说他是什么“爱国主义者”，那是不折不扣的假话。今年元旦，日本天皇发表新年感言时表示，在二战结束70周年之际，日本应借此机会充分学习“九一八事变”以来的战争历史，思考今后应成为怎样的国家。
可是安倍的所做作为，却完全是另一个方向。大力推动新安保法案，让日本从“和平国家”变成“战争国家”；在二战结束70周年谈话上闪烁其词，不肯真心道歉……。安倍根本就没有把天皇的意见当回事。连天皇都可以无视，甚至超过了以前的日本军国主义分子，这是哪门子的“爱国政治家”。
而且，在推动新安保法案的问题上，安倍甚至可以说人品低劣，连人间基本的感情都丧失了。他自己没有子女，而且那种对子女的爱也从来没有。日本民众强烈反对新安保法案，是不愿把自己的子孙送上战场去杀人或被杀。这种感情对于“冷感”的安倍来说，根本就无关紧要。这样的一个领导人，别说爱国家，就是爱子女都做不到，能指望他做出什么事情来。
我现在讲出自己二战时的亲身经历，是想让包括日本民众在内的所有人知道，发动战争对国家、对民众意味着什么，那种惨烈景象是撕人心肺的。同时，我也想让华人同胞们知道，只有国家强大和胜利了，国民才能不管身处何方，都能享受到莫大的尊严和荣誉。■
2015-08-25 18:52:29
